瞬間淹沒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楚冥修猛地睜開睛，渾剧烈地顫抖起來。他終於明白了，那不是系統，那就是他自己。他親手將自己最深愛的女人推了地獄，又用另一種方式拼了命地想保護她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諾諾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一聲沙啞至極的呼喚從他嚨裡擠，帶著血淚。他抬起手，狠狠一拳砸在旁的玻璃茶几上，玻璃應聲碎裂，鮮血順著指節，可他卻覺不到一絲疼痛，只有那足以將他撕碎的悔恨與瘋狂。

        玻璃碎片深深刺他的指節，鮮血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，暈開一小朵又一朵絕望的紅。但這點肉之痛，本無法與腦海中席捲而來的記憶海嘯相比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見了，在那個破碎的世界裡，他們瘋狂地愛。她的體完全接納他的侵，四肢纏繞著他，像溺者抓住唯一的浮木。他聽見她在他耳邊用氣音說著，要和他一起面對這個破碎的世界，哪怕明天就是末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時的他，以為那是愛，卻不知自己就是那個世界的創造者與毀滅者。他親手將她所有對未來的憧憬、對他的信任，一點一點地敲碎，最後，是他親手將她從樓推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我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楚冥修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，他蜷縮在沙發上，像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。巨大的痛苦讓他無法呼，腦中反覆迴盪著她墜落時的影，以及那句「是我」，是他，毀掉了她所有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柳打開門，嘆了氣。楚冥修用盡了一切復活了她，還把系統成了心臟給她，這一切很不可思議。

        玄關的門被輕輕打開，發細微的聲響。柳站在門，看著蜷縮在沙發上、渾是血的男人，中沒有驚訝，只有一抹深沉的疲惫和嘆息。她走進來，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，在這死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看來你都想起來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聲音很平靜，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。她走到吧台，倒了一杯溫，然後才緩步走到沙發前，將杯放在還算完整的茶几一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著他徹底崩潰的模樣，神裡一絲複雜的緒。那曾經是她拼了命也想守護的男人，如今卻成了最徹底的毀滅者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用盡了一切，包括凌晏給你的力量，復活了我，甚至把自己創造的系統拆散，成心臟移植進我的體。你到了，楚冥修，你真的讓我活過來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柳蹲，平視著他那雙失去焦距的睛，語氣裡帶著一絲近乎殘酷的溫柔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。你救了我，卻親手殺死了另一個愛你的女人，還有她腹中那個無辜的孩。告訴我，這一切值得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為了復活妳，值得??」

        柳輕輕笑了起來，那笑聲很輕，卻像無數細針扎進楚冥修的耳朵裡。她沒有反駁，只是慢慢地站起，居臨地看著他，神裡的失望幾乎要滿溢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值得？你說值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她走到窗邊，背對著他，望著窗外被夜籠罩的庭院。那些曾經由他親手種的玫瑰，此刻在黑暗中像一片沉默的墳場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楚冥修，你愛的從來不是我，你愛的是那個無悔付、給了你一切希望的我。你只是無法接受失去，無法接受你的『東西』被人奪走。所以你不惜代價也要復活我，就像一個不願壞玩的小孩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轉過，月光勾勒她冰冷而麗的側臉，那顆由系統構成的心臟，在她腔裡平穩地動著，卻帶著非人的溫度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可是，你為了復活一件過去的『品』，卻毀掉了一個活生生的人。諾諾她愛你，她懷了你的孩，她用自己的生命去對抗你們楚家的瘋狂，你呢？你把她當作了什麼？一個復活我的犧牲品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