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看着一个个疲倦麻木的医护，她又觉得或许像他说那样，白天再来才是对的。现在正是夜班快要班的时间，状态不好是必然。尤其是麻醉。手术需要全麻，很多事故和后遗症都是围绕麻醉产生。如果麻醉师此时神不济，岂不是他也会危险？何况他来之前应该自己就吃过镇痛的药，会不会跟麻醉药相冲？医生知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联系他的偶过来吧。患者需要尽快手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办理住院的种种琐事，阿娘在时跟着他上上跑过一回，如今又来一遍，哪怕脑海被过量绪搅得混沌，也留着当时的记忆，将所有事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她事利索，临危不乱，绍钤叫来的工人也颇惊奇。她只打趣说，有个一碰就碎的爹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需要签字的文件有很多份，本来她想全都翻一遍，知大概的况，但果然没法集中神看去，睛一直停留在胃大切除的字旁边晃个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轮到她痛得死去活来。姨妈痛。她顾着绍钤的事就没顾着自己。没有提前吃止痛药，等在手术室外察觉小腹隐隐作痛，再吃药已有些晚。最开始的一阵剧痛只得扛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医院比起其他地方更有一难以消散的阴冷之气，将空调打到二十度都无济于事。他的手又从几个小时前的很变成很冷，像死过了一回。她拉起床位周边的围帘，握着他的手在小床卧。

        急诊，等他叫的工人赶来帮衬，忙上忙检查，零零碎碎的一堆事忙完，忙碌的护士长终于舍得面，过来问她：“你是患者的什么人？他需要行手术，偶才可以签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焦躁和忧惧渐渐在祈愿中冷却，手术比想象中更快结束。人来大变样了，全上满，破破烂烂的。麻药的药效没过，人过一会才会醒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一要打到车也不容易。但她们运气很好。到小区门，三个醉鬼正勾肩搭背地了租车，两人正好搭他们来时的车去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术？她还全然没搞清状况，“签字……他人还清醒着，自己不能签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本来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关系，却需要一再对人解释，话喊的同时，她也不禁对她们的关系到可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家属也需要签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万幸是来了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上车她们就后悔了。车上是接客一夜以后劳顿又浑浊的气味，还有前一躺客人留的酒味，极其引人不适。还好医院不远，就六七分钟的车程。车他又在路边的垃圾桶吐。该吐的早已吐完，只有清稀的酸，黄的胆汁，淡淡的红血丝。现在他发现了，自己也很讶异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概是被当成年少的人了。护士长皱着眉，一副“这种事见多了”的倦怠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裹在圆的厚衣服里，脸红扑扑的，见她不舒服，主动就勾起她的手，藏在自己的袖里。这是第一回他的手比她温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也只有接受手术的选择。她狠心签字，过后却哭了很久，在等待手术的同时忍不住乱想，如果微乎其微的坏结果真的降临怎么办？她或许也了不可饶恕的事，明知他病得危重，竟然还放任他在家睡了半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会天大亮，工人也要回去上班。后面暂时不需要把人搬来搬去，看护有她一个应该足够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又有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医生过来，用对待文盲的傲慢态度说明病、治疗方案和可能的风险，并促她签上字。夸张的语气近乎叱骂，她赶紧签了才可以手术。与他相比，方才的护士长都算得上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引要一周左右，等通气，每个人况不一。观察没有问题的话，大概两周可以院。从现在到新年正好十天，看样新年也得在医院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不是无论她怎样努力抓住，命运决定将他夺走，就一办法都没有？

        天气比想象中更冷，已经零度以，面结了薄冰，冰上又覆着落叶。往年只有冬天最冷的时候，才有这般光景。反常。她光顾着为他添衣，自己还是室开空调时的轻便着装，不过在外面套了件棉袄。一月一度的姨妈又来了，本就畏寒，在室外了会冷风，她更是冻得举步维艰。

        医生没透手术的结果，但看周围轻松的氛围，应该是顺利完成。

        门诊大门未开，面前已然排起长队。一半是想挂专家号救命的人，一半是价倒卖专家号的黄。她想起病时不好的回忆，拉着他加快脚步。但他突然就痛得走不动，扶着路边的树蜷缩在地。霎时间，额布满豆大的汗珠，和在家里时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他的女儿，没有别的亲人了。”

天的树木被剪去大半秃枝，风一过来，残枝便似鬼手摇曳。路上几乎没有车经过，寂静异常，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通红的招牌。

        麻醉并不意味着全无觉，手术期间很冷。她觉到他的灵魂醒着，绕在她边飘，以

        只有听天由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