累累！」

        話一，她心頭猛地一，後悔得幾乎當場咬。她瞥了一湘陽王的神，只見他面驟沉，底風暴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霍然回過神來，幾乎是意識地「噗通」一聲跪了去，聲音顫抖：「王爺恕罪！妾、妾不是這個意思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說著說著，她自己都快哭了，跪在地上手足無措，既怕他怒火，又氣自己不擇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沒動怒，反而靜了來。

        靜得讓人心底發寒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垂看著跪在地上的宋楚楚，良久，才低低一笑，嗓音淡得幾乎無波，卻比雷霆更殺傷力：「原來妳心中，竟覺旭王那樣年少不經事的，也比本王更合妳意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宋楚楚心中一凜，驀地抬頭，卻對上他那雙幽深冷冽的，像極了冰封萬里的深潭，一便將人凍進骨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唇角帶笑，卻無一絲溫度：「不過也是，旭王年少溫和，不打人，不罰人，也不會讓妳哭著求饒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他聲音微頓，目光一寸寸往她臉上剖去：「難怪妳會笑給他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宋楚楚臉刷地白了，羞恥、憤懣、委屈齊齊湧上，卻一句辯解都說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沒有再她，也沒有發怒，只是轉踏主屋。門外傳來他淡淡一句：「宋楚楚，目無尊卑，以犯上——自今日起，禁足寒院，無本王旨意不得踏一步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無需再多說一字，已將她推萬丈冰河。

        寒院位於王府西南角，原是舊年廢置的小苑，牆體斑駁，窗扇鬆動，一推便吱呀作響。屋內陰冷濕，牆角的苔痕綿延如線，床榻早已失了彈，得像石板。

        夜裡沒人送燭，只有昏暗的月亮從窗戶落，四仿若仄的囚籠，只聽得風聲從破瓦縫隙灌進來，呼呼作響。

        門從外鎖著，一日兩次，有使婆送來飯菜，僅是一碗稀粥，兩塊發的乾饅頭，寡淡，難以嚥。

        初寒院的那日，宋楚楚幾乎是崩潰的。她又哭又喊，聲嘶力竭地拍門、踢門，手腳都紅腫了，仍無人理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委屈，氣惱，無法接受自己被這樣丟進這般地方，像個無足輕重的東西一樣任意擺布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日，她嗓已嘶啞，手腳脹痛，仍是哭，從白日哭到深夜，哭累了，便倒在那張冰冷如鐵的床上，一邊顫抖一邊恨低泣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三日，她哭得少了，只剩長時間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到第四日，她終於不再淚。她坐在床榻上，兩手抱膝，目光呆滯許久，才緩緩低頭，像是忽然意識到：她喊破嚨，也無人會開門；她越是掙扎，越像個笑話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夜，窗外細雨如針，她窩在床角，體蜷成一團，卻第一次靜心來思索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她府以來，真的受了很多苦嗎？

        除去初府時湘陽王讓她難堪至極的懲罰，往後這王府待她，並無太多苛待可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住的是閣，屋內妝奩齊備，杏兒每日早早服侍，梳妝上妝，胭脂香粉樣樣不缺；膳依主等級送來，碗盞華，菜餚緻；穿的衣裳新裁未久，料極好，還常有嬤嬤送來首飾——她初時驚訝，後來漸漸也習以為常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湘陽王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他雖話不多，神淡漠，卻從未冷落她。每次召見，總有話語、有注視，甚至偶爾那麼一點笑意。他吩咐人備藥備湯，安排嬤嬤教她禮儀，從不曾將她當作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