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可能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妳，也可能……會徹底毀了妳。所以，告訴我，曲諾諾，這個『現實』，妳滿意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哥哥??」我抱緊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宸轉過，背對著刺的陽光，他的臉龐一半籠罩在光裡，一半隱在陰影中，那雙鏡後的睛，像是深潭，看不見底。他伸著手套的手指，隔著空氣指向床上沉睡的楚冥修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滿意，我喜歡的哥哥是有血有淚的，我不要他一個人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我的手臂收得更緊，臉頰貼著他冰冷的膚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他。他上的氣味還是熟悉的那個味，混雜著淡淡的消毒和屬於他自的、沉靜的雪松香氣，但體的僵卻像一塊冰，拒絕任何溫度的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有血有淚？妳說的可真是動聽。妳以為他醒來後，會激妳把他從一個怪變回一個人類嗎？不，他會憎恨這份無力，憎恨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，更會憎恨……看到他所有不堪的妳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他現在就像一個被掉了牙齒和爪的野獸，記憶卻完好無損。妳想要的不是他，妳想要的是那份能讓妳自我動的犧牲。妳想讓他依賴妳，需要妳，就像過去那樣，好填補妳內心那個巨大的空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，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一狹長的光影，讓他深刻的窩和的鼻梁顯得愈發凌厲。我甚至能看見他球輕微的轉動，彷彿正在經歷一場無人能知的噩夢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他的體數據很穩定，但神指數一片混亂。這段時間，他會像個新生兒一樣，重新學習如何控制自己的緒和力量。而妳，」李宸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，「妳會是他唯一的認知錨點。他的痛苦、憤怒、軟弱……全都會朝著妳而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病房裡靜得可怕，只剩儀單調的滴答聲，和我自己越來越清晰的心。我抱著他，就像抱著一顆定時炸彈，既渴望他醒來，又深深恐懼著他睜開雙的那一刻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好好享受妳的『喜歡』吧，曲諾諾。別讓我失望。如果妳的『愛』沒能治好他，反而把他瘋了……我會親手用更科學的方式，讓他永遠安靜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很好。既然妳這麼喜歡這個『有血有淚』的、殘缺的哥哥，那我就把他徹底交給妳。從今天起，妳就是他的監護人，也是他的……藥。妳要親手餵他吃飯，親手幫他洗澡，親受他醒來後的每一絲絕望和怒火。當他嘶吼著質問妳為什麼不讓他繼續當個怪時，妳可千萬別哭，因為這是妳自己選的『現實』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沉睡中的楚冥修似乎受到了我的存在和顫抖，他的眉頭微微皺起，嚨裡發一聲極其模糊的、像野獸受傷時的低嗬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一，卻沒有回握我，只是那樣僵地躺著，像一個被走了靈魂的人形娃娃。

        說完，他拉開門，毫不留戀地走了去，隨手將門輕輕帶上。病房裡，只剩我，和一個隨時可能醒來的，既熟悉又陌生的「哥哥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將遙控放回袋，走到門，手搭在門把上，卻沒有立刻離開。他回頭，最後看了一床上的我們，語氣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洗完手，用潔白的巾一一地乾手指，彷彿在進行某種儀式。然後，他重新上鏡，轉過，鏡片後的雙恢復了最初的冰冷與疏離。他從袋裡拿一個小巧的遙控，了某個鈕，床邊的監護儀發了一聲輕微的鳴響，屏幕上的數據現了波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聲音不，卻像一把準的手術刀，一字一句地剖開我用愛包裝的私心，讓其赤地暴在空氣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宸的話語像一枚最終落地的法官之槌，敲碎了所有虛幻的憧憬。病房裡陷一片死寂，只剩儀規律的滴答聲，和我與楚冥修交握的手，掌心滲的黏膩汗。他不再看我，轉走向牆邊的洗手台，慢條斯理地摘鏡，用冷沖洗著雙手，聲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宸的臉上掠過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驚訝，隨即被更深沉的玩味所取代。他像是第一次認真看一個有趣的標本，而不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官容。他緩緩走到窗邊，將窗簾拉開一更大的縫隙，讓更多的陽光灑進來，卻也讓病房的輪廓顯得更加冰冷與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