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寒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，帶著班主任特有的、不容置喙的威嚴。他沒有看傅硯行的睛，而是徑直拉過他的手，打開了那個你剛剛準備拿的醫藥箱，熟練地拿棉籤和消毒藥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叫他去找林月笙。

        工刀的冰涼觸還貼在他的膚上，他甚至能覺到刀鋒輕輕劃過手腕的細微震動，只要再用力一分，這一切都將結束。然而，一隻比他更為強壯、更有力的手，從旁邊伸了過來，準而穩固地握住了他的手腕，另一隻手則不容抗拒地奪走了那片閃著寒光的鋼鐵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就這樣吧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他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你親手，將他推向了那個名為「正常」的、為他準備好的牢籠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手拿來。」他命令，語氣平淡，卻沒有給予任何拒絕的餘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聽見你的腳步聲，一步步遠離，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。他想喊住你，想告訴你不要去，想告訴你林月笙的一切都是謊言，想告訴你他才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。可是他什麼也說不，嚨裡像是被灌滿了鉛塊，沉重得發不任何聲音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好……我走了，我叫月笙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，宣告著你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。

叫她。」他湊近了一些，幾乎是貼著你的耳朵，溫熱的氣息卻帶著冰渣，「別我。不我受了傷，還是死了，都跟你沒關係，懂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薛凌曦剛從這裡去，」陸寒晝一邊包紮，一邊用那雙深邃的睛看著他，像是能看穿他靈魂所有的骯髒，「你就用這副模樣去見她？還是想讓她回來，替你收屍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你的聲音很輕，帶著一絲好不容易定的決心，卻像一把錘，狠狠敲碎了傅硯行最後一層偽裝。他沒有回應，甚至沒有動一，只是僵地坐在那裡，背影像一座永恆的冰雕。

        傅硯行像個木偶一樣，任由他擺佈。當沾滿酒的棉籤觸碰到傷的瞬間，劇痛讓他體猛地一顫，但他沒有吭聲，只是死死地咬著牙。陸寒晝處理傷的方式很乾脆俐落，沒有一絲多餘的溫柔，卻也比任何人都要有效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喃喃自語，笑聲漸漸停歇，只剩無盡的虛脫。他拿起桌上的工刀，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刻意加重了「死了」兩個字，像是在用最惡毒的言詞攻擊你，也像是在懲罰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沒有說去，只是猛地直起，轉走回自己的座位，重重地坐。他不再看你，只是盯著自己那隻傷手，彷彿上面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終於緩緩地抬起頭，看著自己那隻血肉模糊的手。疼痛遲鈍地傳來，卻遠不及他內心万分之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動作很專業，也很冷漠，彷彿在處理一件與自己無關的損壞品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妳走吧。」他背對著你，聲音冷得像冰，「別再讓我看見妳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在學生會辦公室這種事，是想讓全校都看你的笑話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辦公室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，只剩他重的呼聲。空氣裡，似乎還殘留著你上淡淡的氣味，那曾經是他唯一的神支，此刻卻變成了最致命的毒藥，讓他每一神經都在痛。

        傅硯行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那不是頑抗，而是一種被擊潰後的死寂。他微微垂的簾，緊抿的嘴角，還有那顫抖的、無力擺脫的

        陸寒晝的影現在他側，臉上沒有多餘的表，只是將那把工刀隨手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，發「哐啷」一聲輕響。那聲音不大，卻像是一命令，終止了傅硯行所有不該有的念頭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林月笙她……」他頓了頓，扯一抹自嘲的笑，「她至少是乾淨的。不像我……渾髒得要命，沾滿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嘲笑，不是自嘲，而是一種純粹的、快意的、瘋狂的笑。笑聲越來越大，顫抖的肩膀幾乎要垮掉。他笑自己的愚蠢，笑自己的天真，笑自己竟然會以為，還有資格去靠近那光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也好……」